Kiwishot

章四 白色罅隙

  【距离梅恣失踪:4天】

此时的梅恣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,只知这是自己清醒的第三天。太阳朝升夕落,凭借着光透进窗户形成的光影,梅恣也逐渐摸清楚时间。

 她以为自己会立刻受到非人待遇,但并没有。梅恣在小黑屋每天只有一餐饭,是糙到不行的米和一点青菜。有时是早上送来,有时是下午。

  梅恣认为他们只需要自己活着,至于怎么样并无所谓。她企图和每次送饭的大汉说话,奈何他怎么样都不理梅恣,于是她借助着大汉进来的时间,每次都坐在不同的方位,通过开着的门观察着外面。

  只需要观察门的一侧,一天观察六十度的视角,那么三天即可观察完门外侧到底是什么环境。

  三天,看了三次。第一天被那个大汉打了,当时正对着门口坐着,发现小屋正对面是一片菜畦,有女人在那里劳作。梅恣不是没有想过等送饭的人走了,叫人帮忙,但她不敢贸然行动。

  这次拐卖她的人应该是团伙作案,那么这些女人到底是外来的还是本土的都不清楚,她们会不会告密也不能确定,贸然行动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。

  在第二天,那个透着光的小窗户已经被人完全打开,浑浊的空气得以变得更清新。凭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影可以判断出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,进来的是一个女人,她是来送饭的。

  此时梅恣相对于第一天向左挪动了大约六十度角左右,有一条小渠在菜畦旁边,微微侧身可以发现远处有连绵不绝的山。

  那些山画地为牢,困住了梅恣。

 这对梅恣出逃不是件好事,山多,路程远,她一个人没走出山不是饿死就是累死。

 梅恣看向眼前送饭的女人,发现她的衣服较外面农作的女人有些区别,她身上衣服的布料似乎更舒适,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阶层在这个农村相对于那些女人更高。

  梅恣想搏一搏,刚嗫嚅了一下,还未发出声。那个女人先说话了,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想让我帮你逃跑,对吗?我相信你也看出来我跟外头那些女人不一样。我也是女大学生,我叫刘晓,日尧的那个晓,五年前被拐来的。你叫什么?”

  “你愿意帮我吗?”梅恣没有回答刘晓,反而问出了对她目前来说最重要的问题。开门见山或许会跟感同身受的人有更好的交流。

   “有意思。这里是平坝村,四面环山,从这里走山路出去,如果没有牛车,你得走三十个小时。有牛车你只用二十个小时。附近唯一的村庄是平水村,但二者并不相邻,平坝村之所以成为坝,正是因为这些高不可攀的山,是这些山铸成了铜墙铁壁,挡住了洪水。”刘晓似乎对梅恣很感兴趣。

   “我叫梅恣,谢谢你。”梅恣抬头望着刘晓。“你心里想的事,我可以帮你,但首先你得活着。”刘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     从被拐到现在,梅恣感受到了第一丝暖意。

    既然刘晓名字叫晓,是不是太阳可以从她这里升起。

    第三天,梅恣坐在相对于第一天向右挪动了六十度的地方。她期待今天送饭的人也是刘晓,这样子便可以对平坝村有更深入的了解。

但出乎梅恣意料之外的是,来人并不止一位,其中以一个眼睛上方有疤的人为首,一起进入这个逼仄的小黑屋。

   “梅子是吧,我听刘晓说了。以后你就是庞家的儿媳妇了。庞树,这是你媳妇儿,带走吧。”刀疤男看着梅子,边说边给身后的一位男子让路。让梅子惊讶的是,他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。

    那个叫庞树的男子走上前来,因为背对着门,所以光没法照亮他的脸。他没吭一声,向地上的梅恣伸手。

   梅恣看了看门口的几位壮汉,已经有了判断,倘若不跟着这位庞树离开,那么自己就会受到暴力对待。

  她不想把手交给除了李不岐之外的人,但刘晓的话又在她耳畔响起,这次她别无选择了。梅恣把手放上去,跟着他离开了那个囚禁了自己三天的小黑屋。

   刚走到外头,烈日的光直晃晃的打在梅恣身上。太耀眼,太火热,要把人眩晕过去。她一时快要受不了这强烈的光芒,但又极其贪恋这番温暖,不忍倒下。

  走着长了杂草的小路,梅恣跟着庞树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红砖瓦房。跟附近的茅草屋不太一样,这间房子的构造要好上许多。

  刚要进去时,庞树停下了。他说,“妮是俺花了一千买来的媳妇,如果妮敢跑,俺就打断你的腿。强子哥说嘞,妮只要活着,能写字说话就可以。别的他不管。”

  这是梅恣第二次清晰地听到这里的乡音,她没出过南城,但也知道点外地的口音。这个口音跟南城附近乡村会讲的南城话不像,反而更像李不岐偶尔蹦出的北城口音。

  地域不同,文化不同,语言随着区域的转变也在变化,但终究是有根源的。此时梅恣大概摸清楚了自己应该是在庞山被拐卖,并被带向了北方。

  “妮乖乖当俺的媳妇儿,给俺生儿子,俺会对你好的。”庞树又说了一句,拉着梅恣进屋了。梅恣听懂了他的话,意识到这里的性别歧视应是相当严重。

  她走进了那间红砖瓦屋,走进了锁住她一生的囚笼。梅恣看着庞树心里无比地想念李不岐。

  当晚,梅恣便失贞了。她被当做狗一样的骑,被用入不得耳的荤话辱骂,被当做罪人一样百般折磨。

  庞树不会因为梅恣是女大学生就怜惜她,只会为了自己所花的一千块钱有物超所值的感觉,不停播种。他像个种马一般,发泄着自己。

 可梅恣呢,再也无回头的可能了。在第三天白天及以前的时间,她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保持冷静,分析周围的环境特点,和人物关系,幻想着逃出生天,回到李不岐身边。

  第三天晚上后,她的眼泪打碎了整个夜晚,漆黑的天没能暗沉过梅恣的心。哭喊没有用,反抗没有用,求饶没有用。那种绝望是什么样的呢?难说。可能是吐着黑色信子的毒蛇,一点一点缠绕你的身体,用尖锐的獠牙打破白嫩皮肤的阻挠,将毒素注入你的体内,慢慢等死。

  也许生机是一片光,可那个罅隙是个死的,透不进来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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